過去這週我騎著租借來的機車,穿梭於金門的街頭巷尾、村莊和海邊。此行的目的之一,是去尋找《刪海經》裡消失的主角──鱟。身為比導演洪淳修更嚴重的台北俗,我在看過《刪海經》以前都不知道有這種生物存在,而當我知道的時候,卻已是牠們的末日。
鱟的出現比恐龍更早,在地球上已存活了超過四億年,如今卻快被人類摧殘殆盡。在金門,鱟的主要棲息地在後豐港,有鬆軟的沙地和規律的潮汐,春夏之交成群的鱟便會上岸產卵,繁衍下一代。但金門縣政府為了吸引「有潛力的」(甚至可說是幻想的)中國觀光客,不顧環評報告,硬要把海水填平建水頭商港,蓋了十年還蓋不起來,耗費數十億,不僅摧毀當地漁民的生計,也將鱟的生存環境破壞殆盡。對於這些令人痛心的結果,官員不但不回應,還認為工程之所以延宕是環境先天不良所導致(註一)。
因為在古寧頭的鱟保育區,我只看見從廈門漂過來的垃圾,所以我去了當地學生說的水產試驗所看鱟。金門水產試驗所(Kinmen Fisheries Research Institute),顧名思義,就是養殖水生動物作為試驗用,和白老鼠一樣。以鱟來說,是研究牠除了提供血液做試劑外,在生物科技方面還能為人類帶來什麼好處。「現在要看到野生的鱟要靠運氣,」水產試驗所遊客服務中心的小姐解釋道。她一直無聊地和朋友傳line,手機震動個不停,但又勉強裝出認真的樣子和我介紹了一下。在那只有幾坪大的空間擺放著設計和造型都非常不吸引人的鱟相關商品,如鑰匙圈、填充玩具、擺飾品等等,還有金門縣政府出版但市面上根本無法購買的《兩億年之鱟》。它們唯一的共同點是積著一層灰,乏人問津。
室外有一塊大水槽區,分別養著不同物種,有鮑魚、鳳螺和鱟。看著走過四億年的生物在我眼前活生生游動,內心有說不出的激動,然而令人傷心的是,我只能在水試所的水槽和生態展覽館中看見牠們,而不再是海邊。現在的後豐港,如影片中的洪德舜所預測的,鱟已完全絕跡。而金門縣政府卻以一副保育的姿態,將較沒有經濟價值的古寧頭海岸劃設為保育區,硬把原本不屬於那裡的生物移至十公里遠的地方放流。這些人工培育的稚鱟,在還沒變為成鱟前就會大批死亡(成鱟需要至少十年的時間長成),但趁著牠們還活著的時候,號召不知情的民眾前來參加放流活動,照幾張相就宣稱保育成功。水試所內張貼的宣傳海報上模稜兩可地寫著:「後續成果有待調查驗證,並作為未來稚鱟放流參考」,一看就知道是從不負責任的結案報告裡節錄出來的,因為實際上根本還找不到成功的案例。對於迂腐的公務系統來說,只要程序合法,結果不管都麼可怕、多麼泯滅人性都可不論。
那一天早上,陽光大好,我在冷清的水試所裡看完了被關在大水槽裡的鱟,小水族箱裡的錢鰻、虎斑恐龍王、蘇利南角蛙、紅木瓜狗頭魚和紅毛蜘蛛。踏出展覽館時大約十一點半,服務中心的小姐走了出來,把服務中心的大門鎖上,驅車去吃午餐。
【註1】原報導參考
【註2】相關報導參考(1)(2)
鱟的出現比恐龍更早,在地球上已存活了超過四億年,如今卻快被人類摧殘殆盡。在金門,鱟的主要棲息地在後豐港,有鬆軟的沙地和規律的潮汐,春夏之交成群的鱟便會上岸產卵,繁衍下一代。但金門縣政府為了吸引「有潛力的」(甚至可說是幻想的)中國觀光客,不顧環評報告,硬要把海水填平建水頭商港,蓋了十年還蓋不起來,耗費數十億,不僅摧毀當地漁民的生計,也將鱟的生存環境破壞殆盡。對於這些令人痛心的結果,官員不但不回應,還認為工程之所以延宕是環境先天不良所導致(註一)。
因為在古寧頭的鱟保育區,我只看見從廈門漂過來的垃圾,所以我去了當地學生說的水產試驗所看鱟。金門水產試驗所(Kinmen Fisheries Research Institute),顧名思義,就是養殖水生動物作為試驗用,和白老鼠一樣。以鱟來說,是研究牠除了提供血液做試劑外,在生物科技方面還能為人類帶來什麼好處。「現在要看到野生的鱟要靠運氣,」水產試驗所遊客服務中心的小姐解釋道。她一直無聊地和朋友傳line,手機震動個不停,但又勉強裝出認真的樣子和我介紹了一下。在那只有幾坪大的空間擺放著設計和造型都非常不吸引人的鱟相關商品,如鑰匙圈、填充玩具、擺飾品等等,還有金門縣政府出版但市面上根本無法購買的《兩億年之鱟》。它們唯一的共同點是積著一層灰,乏人問津。
室外有一塊大水槽區,分別養著不同物種,有鮑魚、鳳螺和鱟。看著走過四億年的生物在我眼前活生生游動,內心有說不出的激動,然而令人傷心的是,我只能在水試所的水槽和生態展覽館中看見牠們,而不再是海邊。現在的後豐港,如影片中的洪德舜所預測的,鱟已完全絕跡。而金門縣政府卻以一副保育的姿態,將較沒有經濟價值的古寧頭海岸劃設為保育區,硬把原本不屬於那裡的生物移至十公里遠的地方放流。這些人工培育的稚鱟,在還沒變為成鱟前就會大批死亡(成鱟需要至少十年的時間長成),但趁著牠們還活著的時候,號召不知情的民眾前來參加放流活動,照幾張相就宣稱保育成功。水試所內張貼的宣傳海報上模稜兩可地寫著:「後續成果有待調查驗證,並作為未來稚鱟放流參考」,一看就知道是從不負責任的結案報告裡節錄出來的,因為實際上根本還找不到成功的案例。對於迂腐的公務系統來說,只要程序合法,結果不管都麼可怕、多麼泯滅人性都可不論。
那一天早上,陽光大好,我在冷清的水試所裡看完了被關在大水槽裡的鱟,小水族箱裡的錢鰻、虎斑恐龍王、蘇利南角蛙、紅木瓜狗頭魚和紅毛蜘蛛。踏出展覽館時大約十一點半,服務中心的小姐走了出來,把服務中心的大門鎖上,驅車去吃午餐。
【註1】原報導參考
【註2】相關報導參考(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