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難否認,動盪的時代是造就一名偉大創作者最根本也最無奈的歷史條件。瑪塔.梅塞洛斯(Márta MÉSZÁROS),匈牙利歷史上第一位拍攝劇情長片的女導演,其作品以前衛的女性題材和獨特的影像風格著稱。本屆焦點影人單元收錄《收養》(1975)、《懷胎九月》(1976)、《女繼承者》(1980)、《給愛人的日記》(1987),以及《非關安娜》(2009)五部經典作品,不僅以宏觀視角呈現瑪塔心中的匈牙利,同時也用微觀邏輯貫串影片中的女性角色,而「自由」(freedom)是切入與分析瑪塔電影的關鍵。
在瑪塔的電影中,自由是相當重要的主題,而「自由」與「移動」(mobility)又屬一體兩面的概念。無論是《收養》中叛逆的安娜在不同寄宿學校之間的居無定所,最後可能也將面對成家夢想的幻滅、《懷胎九月》中拎著行李來到工廠討生活,在經歷感情風波後遠走高飛,獨自產子的女工,或是《給愛人的日記》和《非關安娜》中,離鄉背井赴莫斯科求學的女學生尤莉和流亡至布魯塞爾的革命者安娜,都勾勒出東歐女性在選擇出走時所獲得的主體性與成為政治權力操作之下而顛沛流離的犧牲者之間的矛盾(paradox)。隨著1917年蘇聯十月革命的成功,匈牙利也高舉社會主義旗幟,紅軍賦予女性光榮的地位,也將家庭主婦視為工人階級的一份子。因此,女人諸如《收養》和《懷胎九月》中的女工得以拋下傳統的包袱走出家庭,從事勞動生產工作,甚至如《給愛人的日記》中勇敢追求導演夢的尤莉,或是如《非關安娜》中站上講台,慷慨激昂地發言的革命者安娜,她們更跨越地理疆界,走出原鄉追求自我實現,或與國家暴力對抗,只為保有最後的思想自由。這些鮮明的女性形象透過移動,彰顯瑪塔在經歷社會主義政權統治後對自由的憧憬,但同時卻又充滿矛盾的心理,非常值得生長在自由國度中的觀眾反覆咀嚼。
瑪塔電影中的女性角色藉由移動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自由,但這樣的自由也充滿著矛盾。矛盾,正是匈牙利歷史的隱喻。瑪塔電影中的矛盾主題提供我們探討東歐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佐證。十月革命後,共產黨以宣揚民主之名入主東歐,從此為東歐經濟體系與社會結構帶來不可逆反的改變。過去擁有廣大土地的東歐貴族世家與地主成為新政權欲消滅的對象;曾與納粹德國結盟的匈牙利在蘇聯統治之後,以猶太人為主的種族問題愈演愈烈。在《女繼承者》中,瑟薇雅的富二代出身是瑪塔電影中相對少見的資產階級;伊莎貝.雨蓓所飾演的猶太裔女人伊涵身無分文,是典型的無產階級。瑟薇雅為求得子,安排自己的軍官丈夫跟伊涵發生關係,除了暗示一個名門望族註定走向毀滅之路的命運,更象徵所有匈牙利人心中最深層的矛盾,即一種對跨種族戀情(interracial relationship)的集體恐懼。這樣的恐懼,也出現在《非關安娜》中的文學教授法拉戈身上。當法拉戈因為執行說服安娜返回匈牙利的任務而意外得知舅舅拉奇是猶太人,自己也擁有猶太血統之時,他震驚而惶惑的表情就是匈牙利最害怕的模樣,也間接揭露隱藏在安娜心中那不能說的秘密。在瑪塔的電影中,女人如此矛盾,正如自由的價值,若非經歷一番寒徹骨,焉得一身撲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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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瑪塔的電影中,自由是相當重要的主題,而「自由」與「移動」(mobility)又屬一體兩面的概念。無論是《收養》中叛逆的安娜在不同寄宿學校之間的居無定所,最後可能也將面對成家夢想的幻滅、《懷胎九月》中拎著行李來到工廠討生活,在經歷感情風波後遠走高飛,獨自產子的女工,或是《給愛人的日記》和《非關安娜》中,離鄉背井赴莫斯科求學的女學生尤莉和流亡至布魯塞爾的革命者安娜,都勾勒出東歐女性在選擇出走時所獲得的主體性與成為政治權力操作之下而顛沛流離的犧牲者之間的矛盾(paradox)。隨著1917年蘇聯十月革命的成功,匈牙利也高舉社會主義旗幟,紅軍賦予女性光榮的地位,也將家庭主婦視為工人階級的一份子。因此,女人諸如《收養》和《懷胎九月》中的女工得以拋下傳統的包袱走出家庭,從事勞動生產工作,甚至如《給愛人的日記》中勇敢追求導演夢的尤莉,或是如《非關安娜》中站上講台,慷慨激昂地發言的革命者安娜,她們更跨越地理疆界,走出原鄉追求自我實現,或與國家暴力對抗,只為保有最後的思想自由。這些鮮明的女性形象透過移動,彰顯瑪塔在經歷社會主義政權統治後對自由的憧憬,但同時卻又充滿矛盾的心理,非常值得生長在自由國度中的觀眾反覆咀嚼。
瑪塔電影中的女性角色藉由移動獲得了某種程度的自由,但這樣的自由也充滿著矛盾。矛盾,正是匈牙利歷史的隱喻。瑪塔電影中的矛盾主題提供我們探討東歐社會發展的一個重要佐證。十月革命後,共產黨以宣揚民主之名入主東歐,從此為東歐經濟體系與社會結構帶來不可逆反的改變。過去擁有廣大土地的東歐貴族世家與地主成為新政權欲消滅的對象;曾與納粹德國結盟的匈牙利在蘇聯統治之後,以猶太人為主的種族問題愈演愈烈。在《女繼承者》中,瑟薇雅的富二代出身是瑪塔電影中相對少見的資產階級;伊莎貝.雨蓓所飾演的猶太裔女人伊涵身無分文,是典型的無產階級。瑟薇雅為求得子,安排自己的軍官丈夫跟伊涵發生關係,除了暗示一個名門望族註定走向毀滅之路的命運,更象徵所有匈牙利人心中最深層的矛盾,即一種對跨種族戀情(interracial relationship)的集體恐懼。這樣的恐懼,也出現在《非關安娜》中的文學教授法拉戈身上。當法拉戈因為執行說服安娜返回匈牙利的任務而意外得知舅舅拉奇是猶太人,自己也擁有猶太血統之時,他震驚而惶惑的表情就是匈牙利最害怕的模樣,也間接揭露隱藏在安娜心中那不能說的秘密。在瑪塔的電影中,女人如此矛盾,正如自由的價值,若非經歷一番寒徹骨,焉得一身撲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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